一年容易又秋风。在我的记忆中，历史上的九月份是多事之秋。
（一）1945年二战结束，8月15日，日本投降后，中国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定为9月3日。
（二）1976年9月9日，毛泽东去世。
（三）1984年我国第一个教师节诞生是9月10日。
（四）2001年美国9.11事件，国际反恐开始。
（五）1971年9月13日，林彪去世。
（六）1931年9月18日，日本开始侵犯中国东北。
童年时代，我在故乡兴化县城上小学一年级时，就开始听、唱、学唱抗日歌曲。第一首是威武雄壮的《大刀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第二首是深沉凄凉的《松花江上》：“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还有那衰老的爹娘。”9.18 9.18，从那个悲惨的时候，我离开我的家乡，流浪、流浪……
差不多与此同时，有一天，一群外地学生来到兴化县城宣传抗日，在大街上商店门口，站在高凳上，呼口号散传单。我捡到一张，上面有四句诗：“一根铁条容易弯，一束棉纱拉断难，同胞抗敌能奋起，失地何愁收不还？”我回到家中，学着他们站在高凳上，喊一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往下一跳再站上去，喊一声跳一次，不知喊了多少声，跳了多少次。
1939年，日本鬼子到了兴化，进城之前几天，飞机先来轰炸了许多工厂、学校、机关、庙宇、居民住宅等等，我家也不能幸免，一颗炸弹，十几间屋，一片废墟，好在全家人都躲到了农村。事后得知，有人看见贼机投弹前几分钟，有一个男子手执一件白衣，在我家屋前屋后向空中摆动，这当然是汉奸所为。祖父知道，是针对我父亲来的。
鬼子进城以后，我们开始了亡国奴生活，我亲眼看见、亲身经历有这样几件事：
（一）城门口有一个鬼子站岗，进出的人，不管大人小孩，都要向他一鞠躬，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默默执行，小心通过。
（二）有一天，我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辆自行车撞倒在地，骑车人是一个伪军警察，为了逃避一个鬼子的追赶，车子踏得飞快。我倒地以后，鬼子抢走了自行车，警察把我抱到一家茶食店，买了一块年糕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给钱。
（三）有一次，我母亲和我大姐从外面回家，走在一条小巷中，被一个日本鬼子看见，从后面追了上来，口中狂叫“花姑娘、花姑娘”，母女二人急中生智，连忙躲进邻居家的大门，再从他家的后门拐进一条小巷中，逃过了一劫。
（四）大概是1943年冬天，父亲从大后方的国统区，来到沦陷区的兴化县城，为祖父70华诞祝寿，被当地汉奸县长知悉，派人来邀请他合作，担任城区区长。被父子二人严词拒绝后，恼羞成怒，第二天，来了一个伪军连长带兵到我家搜查，祖父跪在连长面前打招呼。幸好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位好心人，连忙到茶馆中告知我的父亲，立即离开茶馆去轮船码头，上了泰州，回到大后方。
（五）上世纪九十年代，海峡两岸三通以后，在解放前跟随蒋家父子去了台湾的老父亲，从台北市回到了故乡家中时，我还写了一首打油诗，笑谈此事：“久怨老父上台湾，未曾及早去延安。常忆髫年故里险，万幸挣脱当汉奸。”
(方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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