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鸡叫

华伟临上车时,妻子淑娟又在他的耳边叮嘱:“我说的那件事你要放在心上。”华伟有些支支吾吾:“我看着办吧!”淑娟正色说:“你别打马虎眼,要办好。”

女儿童童在旁边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不懂。”淑娟亲了童童一下:“爸爸回去接奶奶,你就可以天天和奶奶在一起了。”“真的吗?我每天都能听奶奶讲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了,妈妈,你和我和爸爸一起去接奶奶吗?”童童高兴得跳起来。

华伟边系安全带边说:“童童别闹,妈妈要加班。”转头说:“哎,哎,不要乱许愿,我妈还不一定来呢!”“你敢,接不来妈你也别回家。”淑娟恼了。华伟不吭声,发动了车子,一溜烟跑了。淑娟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到黄泥洼村时,快中午了。华伟妈正在鸡舍前喂鸡,见了小孙女童童,连忙放下鸡食盆,用自来水洗了洗手,搂住孙女:“我的乖孙女又长高了,来来,和奶奶比比看。”童童像只花喜鹊,叽叽喳喳的。她在院子里捉蝴蝶,撵小黑狗,乐得咯咯地笑。突然,一只头上鸡冠血红、黄嘴锦爪、羽毛黑而发绿、色彩斑斓的狼山大公鸡冲了过来,头昂尾翘直奔童童,鸡冠后的一蓬鸡毛飞扬着,童童吓得“哇”地哭了起来。

华伟的父亲手上拿着一根竹竿,从院子外面赶来,竹竿一扬一落,竿头正好敲击在大公鸡的头上,大公鸡躺在地上,脚蹬了几下,鸡头一歪,不动了。华伟妈瞪了华伟父亲一眼,“这么不知手脚的轻重。”拉起童童说:“童童别拍,爷爷给你出气,把吓人的鸡打死了,奶奶给你做清炖鸡吃。”童童嚷着说:“公鸡毛真漂亮,我要做毽子。”又笑了。

华伟叫了声爸,打量着父亲,发现他老了许多。华伟的父亲是继父,亲生父亲早逝,继父入赘后,将他拉扯大,培养他上了大学,在县城里工作,娶了媳妇,安了家。继父搓了搓粗糙的手,问:“你平时蛮忙的,回家有什么事情吗?”“也没什么事,童童想爷爷奶奶了,我也想回家看看你们。”“童童下半年要读一年级了吧?”华伟点头。父子俩闲聊着。鸡肉上了桌,华伟妈往童童碗里挟着鸡肉:“多吃点,这清炖狼山鸡肉嫩味鲜,平常在城里吃不到。”华伟妈还告诉儿子,“现在村里注重环保,养鸡也做了限制,前村人家的万羽鸡场靠河边刚刚拆掉,咱村里养的鸡是地方优质品质,受保护,我们家就养了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

晚上,童童搂着奶奶睡了。华伟把电脑打开,写篇稿子。11点的时候,手机振动,打开一看,淑娟在微信里发了个呲牙的表情,接着问:“和妈说了吗?”华伟连忙把手机关了,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院子里一阵阵公鸡的鸣叫声惊醒了华伟,他打开手机,才3点半,公鸡叫头遍。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妈不是说我们家就一只狼山黑公鸡吗?怎么会又有公鸡打鸣的呢?难不成母鸡也会打鸣。”掀开窗帘,模模糊糊看见鸡舍前有个人影蹲在那儿,黑乎乎的,那人学一声“咯咯咯”鸡叫后,村子里的公鸡像有默契,你方叫罢我登场。华伟觉得又好笑又奇怪。开门走向鸡舍,蹲着的那人也站起来了,是他继父。“爸,你不睡,这在捣鼓什么?”华伟问。继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白天我不是把公鸡打死了吗?下午,那只母鸡不吃食,不喝水,毛松散,眼无光,不是生病,这狼山鸡和人一样,在想念着伴儿。我学鸡叫是逗它高兴,兴许会好起来的。”华伟心底突然一动,有种酸酸的味道,一刹那间他做出了决定。在床上,他把继父学鸡叫的事编成一条短信告诉了淑娟。

天亮了,华伟回城。临行,华伟妈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还抹了油,换了一身新衣,一副出门做客的样子。华伟疑惑地问:“妈,你这是?”华伟妈笑着说:“儿子,别瞒我啦,童童都告诉我了,你来不就是接我去带童童的吗?我们这儿左邻右舍的老人都在带孩子,没事,我跟你走。”

这时,华伟的手机响了,打开微信,淑娟发来了一条消息:请你把爸爸妈妈一起带回来,让二老不分开。后面缀着一个笑脸。

华伟笑着说:“妈,我和淑娟商量好了,接你和我爸回城里。童童,来,我们去地里找爷爷。”他抱起了童童。

华伟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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