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往往与才子无缘,但张铎一身兼二任,既是帅哥,又是才子。一张圆乎乎的脸,一双不大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一副黑框眼镜雕塑出一身儒雅斯文。记得有一天,听徐州的同学说,张铎在我们省的顶级杂志发表作品了,这等于在我们班放了一个卫星!我连忙溜到图书馆阅览室找到新出的《雨花》杂志,上面赫然印着署名“张朵”的四首一组儿歌!这在我们读中文的学生心目中立即成了偶像!不久张铎又发大财了!他收到了20元稿费!这又让我们几个穷小子羡慕死了!因为这个数目相当于当时一个工人的一个月的工资!而我们几个在校刊上发篇散文只弄个2元稿费就欢喜得不得了,在当地《无锡日报》发篇小散文也只弄个3元稿费就呼朋引类上街去洗个澡,每人0.15元,吃块无锡蜜糕,又是每人0.15元。对比张铎这一回发大财竟然沉得住气,若无其事,一点不张扬,我们发现自己岂止是一个“浅”字!
张帅哥超过我们的更有一个“稳”字。
我们班上教古典文学的王老师学问渊博,教学认真负责,对我们频繁的登门讨教总是百问不厌,师母总要给我们每人一杯茶。特别是他一手好板书让我们惊艳,写完就擦掉简直是暴殄天物。于是1958年新年到来前夕,我们一个徐州的,一个无锡的,一个如皋的,三个同学相约上街买了一幅印刷精美的年画送给王老师,祝王老师老俩口新年快乐!谁知这事到半年后交心运动时被翻出来了,有人责问:你们知道他有历史问题为什么还要走这么近?我们答:“我们只知道他一把年纪教学还这么认真负责!”又问:“教学负责的老师多了,为什么只送他一个?他对你们放过哪些毒必须交待清楚!”我们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总是不得过关。我们三个人这回摊上大事了,在学校小花园里转来转去,哀声叹气,只怪自己一时冲动,头脑简单,而张铎在交心运动中却是无事一身轻……一系列政治运动中他也都是干干净净,一天到晚笑眯眯地,沉浸在他的儿歌创作世界里……而我们则常常徘徊在云龙山脚的黄昏里咀嚼苦涩的幼稚和成长中的烦恼……
人们在回顾一生时常常喜欢怨天尤人,仿佛天下人都欠他八辈子的债,看看张铎学长1957年留下的脚印吧,它会告诉你小庙里是怎么走出大和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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