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2019年春暖花开的四月,将迎来我敬爱的父亲沙旅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日。父亲去世时九十七岁,算得上高寿。这是他老人家的造化,也是我们全家人的福气。父亲是1938年参加革命的老八路,为打败日寇,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党和国家为他颁发的三枚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独立功勋荣誉章)是最好的证明,也是对他生命价值的最高褒奖。父亲从延安参军直到离休,在军队服役四十多年,可以说是把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和聪明才智完全奉献给了党的事业!无论环境多么艰难,条件多么恶劣,形势多么危险,都不曾动摇过他对党的忠诚。

父亲青少年时代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自觉吸纳那个时代的进步思想,积极向共产党人靠拢,自愿参加各种抗日救亡活动。他在民族危亡之际,毅然决然放弃已被录取的上海交大,而投奔延安的抗大。

在抗大这座革命熔炉中,父亲激情澎湃,在紧张的学习、工作之余,创作了不少诗歌,或在抗大文艺社刊物发表,或出板报,或即席朗诵,有的被填入现成的乐曲,有的被著名音乐家郑律成谱曲,广为传唱。

在延安抗大的那段经历,是父亲最美好的青春回忆。有一次看演出,毛泽东主席在几位小红军身旁席地而坐,恰好挨着我父亲。他搂着父亲的肩膀说笑。当他知道父亲不是小红军,而是从城市新来的青年学生时,非常深情地说:“将来的革命事业可就靠着你们了。”对于毛主席的嘱托,父亲永生不忘!他从延安到东北,又从东北一步步走到海南岛,参加了43军128师所有的战役战斗,迎来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他的信念与脚步始终都是坚定的,从未有过动摇。

我不可能将父亲的传记完整地搬过来,只能说,父亲这个百年经历真是意义非凡。他亲身经历了中华民族的百年巨变,亲身参与了推翻旧世界、建立新中国的伟大革命实践,他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是为追求民主自由而奋斗的幸存者!怎能不叫我们坐享其成的后辈们敬佩不已!记得上学开蒙之后,父母对我们子女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新中国来之不易,人民当家作主、过上幸福生活来之不易。那是用无数先烈的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你们一定要珍惜!”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父亲在解放军政治学院哲学系任教,是我们与父亲朝夕相处最长的时期,也是受父亲言传身教最集中、最直接的美好时光。他不屑于说教,而是提倡寓教于乐。在家里最爱听父亲讲故事,那些引人入胜、充满乐趣的故事,至今我都清晰地记得。每逢节假日,父母一定会抽暇带我们走出去长见识,北京的名胜古迹几乎都让我们饱览无遗。各大博物馆、科技馆、天文馆,父亲更是反复领我们参观。还带着我们观看一些戏剧演出,记得有《江姐》《岳云》等等。父母给我们订了《科技画报》《新体育》《少年文艺》等报刊让我们学习。最难忘的是第26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期间,父亲带着我们到北京工人体育馆去观看容国团、庄则栋等著名运动员的精彩表演。我们在这些活动中得到了文化熏陶,增长了见识,提高了素质。

1970年,父母离开了北京,先后居住在广西柳州龙船山的41军军部和桂林陆军学院。我们子女各奔西东成家立业,回趟家成了“探亲”。因为远离父母,思念心切,所以两三年一次的探亲假显得弥足珍贵。每个孩子回家,父母亲都异常高兴。记得1973年回家,见父亲在日记上写“三儿沙路回,杀一只芦花鸡,甚欢。”每每想起这平实的几个字,总引得我泪水禁不住往下流。父亲对我的工作、生活“汇报”不太感兴趣,倒是对我的学习状况尤为在意。他知道我长期在军区机关任职,每次都叮嘱我:大机关有大责任,就得靠大智慧,才能出好大主意,所以必须始终不忘学习。

1983年,父亲离休后,终于可以得闲四处走走,看望情深缘重的老战友、老同事了。那段时间里,我曾陪父亲去了几家。有的老战友已去世,父亲会在仙逝者的遗像前深深鞠躬。在集体会面的场合,父亲有时会朗颂即席创作的诗句,烘托了聚会的气氛。1986年,父母亲来济南看望我们。那是我记忆中最美满的日子。我们祖孙三代逛遍泉城,在公园照相,留下了永久的纪念。

父亲离休后的三十多年,是他老人家最轻松快乐的时光。晚年生活非常充实,内容非常丰富。写诗填词、研习书法、同好交流、散步、哼歌,都是他的喜好。

在父亲百年寿辰到来之际,我最想对父亲说一句:“儿子羡慕您光辉灿烂的一生,感谢您给予我的生命基因和一切教诲,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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