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王耀碧血赤岸乡 徐 琛

清顺治二年三月,清兵从淮北挥戈南下,海飞山走,南明王朝的军队望风披靡,到了四月中旬,便将民族英雄史可法坚守的扬州城团团包围。四月十八日,消息传到如皋,人心恐惧,纷纷出城逃难。

陈君悦和徐健吾两位义士没有出城,他俩在月色朦胧之夜来到了灵威观,道长王耀和众道士正设坛打醮。只见他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

 “刚才我祈祷七星北斗,真武大帝显像,向本道泄漏天机:‘斗转星移,不可逆转。’本道只有思作七星北斗,以魁复其头、以罡(即北斗柄上的星)指其前,尽人事、听天命了。”打醮完毕,王道长对陈、徐二位说。

 陈君悦提出建议:“大明王朝正在风雨中飘摇,我们只有效法岳王爷精忠报国,效仿梁山泊好汉聚义,抵御清妖。”

 “对!组建天罡党,顺应民心。”徐建吾十分赞成:“既逢乱世,与其作一芥草民死于草莽,何不替天行道,搞它个轰轰烈烈!”

 

组建天罡党  保家卫国

 过了三天,并不见清兵打过来,逃难的百姓又陆续回到城里。四月二十六日,各方道士云集灵威观,王道长登坛打醮,传达天意:

 “四月十八日,我夜观星象,‘斗转星移’,天下大乱,清妖向南方作祟。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唯有北斗七星的天罡星官能以‘罡’给万民指点抵御清妖的明路。现奉上天授意,本道以天罡道君名义组建天罡党,自愿者都可以加入本道党。”

一时,报名的人成千上万。

五月,冲天将军陈君悦、冲地将军徐健吾从天罡党员中挑选八百名精干去充实城中的军队,并设立了中营,他们请知县李丹衷统领,抵御清妖的侵略。

“能……能敌得过大兵吗?”李知县战战兢兢,“况且没有上面的命令。”

 “县爷身为一县之长,有守土之责,怎么能坐视不管呢!”陈君悦说着便将知县挟持到南门小校场,请他发布动员令,谁知李知县懦弱无能,威令皆不行。

正在为难之际,明朝总兵许大成从扬州过来了,大家非常振奋,尊他为主帅。

 “各位父老,扬州在四月二十日失陷,史可法大人已为国捐驱,清妖打进扬州城后屠城十日,男女老幼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许帅向大家发出号召,“我们要拿起刀枪,保家卫国。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命的献身!”

士兵、百姓听了深受鼓舞。谁知贪生怕死的知县李丹衷听了却惊谎异常,他偷偷地离开人群,回到县衙把大印放在案台上,官帽挂到衙门口,逃之夭夭。许帅得知,便命县尉——典史王家瓒主持县事。因为形势紧迫,许帅又去通州、海门发动军民抗清去了。

 

刺杀马御辇  为民雪恨

六月初二日,清政府委派陕西解元马御辇到如皋来当知县。先是典史王家瓒见清兵已经打过南京,贪生怕死,便暗中勾结清兵表示归顺,天罡党人遵照道长王耀的指示佯作不知,静观其变。

这位马御辇以为如皋的军民已经驯服,便凶相毕露。他上任没多日就在四城门张贴下令剃发的“皇榜”:“京城内外,直隶各省,限旬日进行剃发。若规避惜发,巧词争辩,决不轻贷……杀无赦。”搞得如皋城腥风血雨,怨声载道。这时,天罡道君王耀向冲天将军陈君悦、冲地将军徐健吾面授机宜,如此,如此……

 通过一番精心策划,陈、徐二人借为马知县庆功为由,委托王家瓒去见马知县。“马大人真是旷世英才。来如皋担此大任,只需要数十名兵丁,而推行剃发令,也只消十天工夫便成绩斐然。”王家瓒肉麻地恭维,“卑职特为您设宴,为您庆功。”

“哪里,哪里。”马知县故作谦虚,其实心里很高兴,“恭敬不如从命。”

当天夜晚,陈、徐作了准备,带领一众贺客,暗藏兵器进入县衙。一时间,县衙里灯火辉煌,觚觥交筹,酒席上只听得一片恭维之声。酒过数巡,只见徐健吾将杯子向堂下猛地一掷,说时迟,那时快,天罡党徒“咔嚓”一声便把伺立在马知县旁的随从杀了。同时,陈君悦一把抓住马御辇的衣领,露出雪亮的匕首,大声喝道:“好个汉贼马御辇!你到如皋来杀害了多少良民百姓!这血海深仇怎能不报!”说着,便用匕首一下刺穿了马御辇的心脏,至于马御辇携带的清兵,也早被义愤填膺的天罡党人杀得干干净净。

 “饶命,饶命!”被一齐拿住的王家瓒,吓得浑身如筛糠。

“好个王家瓒!你身为大明王朝的命官,拿了明朝的俸禄,却不思报国,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你暗中勾结满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说,这十天你替清妖杀了多少父老乡亲?有多少家乡的冤魂在要你的命!”陈君悦代表如皋百姓对叛徒王家瓒进行了严厉谴责。只听他大声喊道:“来人啦,将这个民族的败类拉下去剐了!”

如城的军民听到这个消息,振奋异常,他们同仇敌忾,据城自守。

 

为家乡父老  舍身抗清

话说清兵占据扬州后,继续向东推进。七月四日,清廷巡抚赵福星派扬州总镇张士忠、守备孟三涧和重新委派的知县朱邦政率一百铁骑,一千精兵攻打如皋城。那一百铁骑都是头戴铁盔,身着铁片衣甲,刀枪不入,那一千精兵也是身经百战,个个强悍。而守城的军民则用的是土制刀枪,而且缺少弓箭,很难抵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王道君分析敌我形势后,迅速作出放弃如皋城移兵乡下的决定。于是王道君将天罡党军撤退到县东北赤岸乡李堡镇。

乡下人恨透了清朝的“剃发令”,当天罡道君王耀、冲天将军陈君悦、冲地将军徐健吾打出“替天行道,驱除清妖”的口号后,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热烈响应,三天之内又有一万多人报名参加了天罡党军。

清兵占领如皋城后,知县朱邦政采取了怀柔政策,如禁止清兵扰民,违者必究,鼓励返城者安居乐业等,从而巩固了他对如城的统治。另一方面,他把势力深入到乡镇,对义民进行血腥镇压。首先,他亲自率领清兵去控制海安镇。

王道君决定把根据地放在赤岸乡的李堡镇,因为这里滨海。退,可以飘到海上去沿海各地;进,可以攻打如皋城。他又命令李堡壮士缪景先、缪景台兄弟率兵进驻海安。因为海安地处通州到扬州的交通线上,控制了海安以后,那么从扬州来援救如皋的清兵就会受阻,因为缪氏兄弟非常忠勇,五月初,大明王子新昌王路过李堡时,就是缪氏兄弟保驾,护送他们到海上的,可以担此大任,所以王道君作了这样的决定。

 “启禀缪帅,如皋知县朱邦政亲率三百精兵来打海安了。”谍报官向驻扎在海安的缪景先递送情报。

 谁知缪景先听说只来了三百清兵后,非常轻敌,并未做作战的准备,直到清兵临近时才持槊跃马大呼:“看我扫荡敌兵!”

如皋地处江海之滨,偏僻得很。当时县境分四个乡:东边,叫沿海乡,有今天如东县那么大的地方;南边,叫宁海乡,临近长江;如城西南的广袤区域叫安定乡;从如城向东北到李堡镇的一大片地方,因‘土高色赤’而叫做赤岸乡。这里几百年没有打过仗,人们也不知道什么叫打仗,堪谓“安定的绿洲”。因此,海安的乡民们听了缪景先的呼喊,都有恃无恐,他们有的手摇芭蕉扇,有的带着凳子,有的还抱着小孩,像来看把戏似的观望两家决战。清兵可就不是这样的了,他们看好地形,以沟为垒,做好战斗准备。

缪景先左冲右突,横竖攻不破清兵的防线。这时,清兵张开两翼,奔驰而射之,箭飞如雨,缪景先挥槊格斗,飞箭伤不着他,清兵中有一位高手,出其不意,一箭射中了他的咽喉,英勇的缪景先“垂死犹力杀数十人”。接着,清兵如砍瓜切菜般杀向人群,把乡民吓得四处奔逃。

他的弟弟缪景台正在西场(邱场),听到哥哥牺牲的消息,怒发冲冠,立即召集沿海盐民数千人直抵县东十三里港立寨,誓为兄长报仇。不料,当地有几个想拿悬赏的乡勇当了叛徒,缪景台被“诱之饮醉,缚献县尹”,英勇就义。

王道君听到缪氏兄弟的噩耗非常悲痛,为其做了七天的道场,亲自写了挽联:“生当作人杰气冲霄汉;死亦为鬼雄魂荡人寰。”横披是:“不愧大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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